望
王者荣耀 #双兰#
兰陵王 × 花木兰
#0
这是一个关于春的故事。
#1
长剑抵在他的脖颈,有风吹过表面,挟着长城之外的飞沙的杂质,接触是铮铮的音色。
花木兰叹了口气,看向兰陵王的眼中有些无奈。
“又是你啊。”
碧色的眸子里映出她收刀入鞘的样子,如桃花的发在这个季节的风中飘起来柔和的角度,她飒爽的动作干脆利落,兰陵王露出的眼一眯。
“给你带礼物来了。”
上挑的语气令她有些并不太满意的情绪,花木兰立刻重新抽出剑来,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凛冽的声响。
兰陵王在她的视野中遁形,花木兰转头去寻找他的影子。
太阳在正头顶落影在她的脚下,是一块并不太大的深色,在有限的空间内呼吸。
“什么礼物?”
她的每一个细胞都警惕着,等待随时应对兰陵王的出击。
倏忽间,剑刃挑断她的发绳。
桃花的颜色便散了满目。
尽是生的颜色,在黄沙作成的幕布里飘散。
她听到兰陵王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幽幽响起。不紧不慢的语气像在与她诉说什么家常事。
虽然,二人皆没有家常事可诉。
他拍拍花木兰的头,语气中是些笑意。
“我啊。”
#2
是夜。
花木兰看长城之外的飞沙上,明星正烁。
她拢去飞至面前的发。
“高长恭的面具之下,会是什么样子呢。”
白日里出现又消失,挑断她的发绳后,那一双柔和的眼,让她想起家乡的春天里,方才融化的浅泊。
随柳叶荡着轻波,在雨燕的低徊里听一曲歌。
而她,会对镜梳妆,去探一探那湖水,温度如何。
那时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她看着乱舞的黄沙,想象着自己的归去。
身着长裙,由窗而望。浅笑时以扇遮个半面,去待个自信的提亲好儿郎。
她抚上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发。
那时他温柔的眼,是否也因为自己散了发更好看一点。
——不对。
她停下自我的幻想。
花木兰。
长城守卫军。
她是一名战士。
什么思乡、花黄,儿女情长,不应存在于她的世界里。
她该是长城是大剑,所见是沙与战场,所闻是飞雁与笛羌。
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在大腿上留下一道疼至皮下的红印,咬着牙站起身,对着空荡的夜笑起来。
“听说薄情的人嘴唇也薄。”
“那我怕是厚到这面具也遮不住。”
花木兰应兰陵王的声回了头,看他倚在瞭望台下,依旧用那双细而长的眼望她。
像是春里的碧波,引得她几乎忘了要回击些什么,心中恰荡开不惊的涟漪,向外散去得又酥又麻。
于是别过脸去。
“你哪来那么深的情。”
兰陵王耸耸肩,将她别扭得要命的样子尽收了眼里,用不急也不缓的语气诉说着让她不知是该无奈还是该害羞的话,靠近至她的身侧。
“你啊。”
#3
花木兰指指城外,让他赶紧回去,他却是知道不会有其他人来打扰般,毫不退却。
准备拔刀之时,兰陵王又是拍了拍她的头。
“想回家吗?”
手中的动作顿住了。
花木兰僵在那里,脑内已是春和景明。
与飞沙无半点干系的绿与缤纷,那个芳菲莺啼的城内,是她无法归去的家字。
她没有回答兰陵王。
重剑出鞘,映出皎亮的夜色与星月,在他的面前闪现。
兰陵王侧身,知道这一剑必击不中他。
他的手放到剑面上,分明的指节是干净的样子,引人喜欢的轮廓,皆来自长城外的飞沙蛮地。
他垂下眼来,也不奢等花木兰的回答。
习惯了以刀剑相对的二人,依旧是战斗的姿态,却是谁也不恋于这场似乎尚未正式开始、又好似在许久之前便已打响的战。
只是想来望一眼这姑娘,不巧撞见了她一瞬间的软懦。
——一个不适合争斗的时机,和他一个不可以给予拥抱的身份。
他与她皆是这无尽荒芜中的胡杨,在地表以下盘根。他却是想探出一寸去接近这可宛若太阳的小树。
兰陵王默默开口时,能听到他的语气中有些荒凉的长城外的特色。
他说道。
“我也是。”
#4
他的家乡,早已成了一个梦中的梦。
花木兰看着面前的逆贼,猜不透他面具下的表情。
“那你会去哪?”
却看他短短的一呵,呼出一口无可奈何地哀叹,却又不希望被她所看透地上扬了语气。
“刀锋所划之地,便是疆土。”
花木兰竖起重剑在身前,又是迎击的姿态,看兰陵王走近来。
在她的身外划出一个圈。
花木兰看着这个将自己环绕住的圈,是他的剑所划出的轨迹里,被趋走了已厚积的沙,形成一圈凹陷的浅沟。
而她,站在正中。
“我已经划下最希望拥有的子民了。”
兰陵王晃晃手中毫无攻击力的剑。
光影闪动,偏偏在今夜,成了不沾鲜血、却又最为致命的武器。
花木兰依旧盯着他,向前迈了一步,走出了兰陵王所划的圈,扬起手中的大剑。
风吹起她的发丝,如见她第一眼时在万人尸体之上依旧坚定的目光里,那朵绽开的瓣鳞花。
她用力抑制住手上的颤抖,将握剑的动作尽力表现得与往常无异,直指向兰陵王。
她怎会不明白,兰陵王为她而划的圈,不是他的国的领地,却只是他个人所求的一方春色。
兰陵王再多少次地在她面前收起武器,多少次地以如水的眼神看她,多少次无声息亦无杀意地接近在她瞭望的城墙。
她又多少次地像此时一般几乎要握不稳剑来,多少次地在醒来时望着自窗投入的阳光,感到是与城外的他难得的共有,而舒心那么一瞬。
只是长城守卫军这几个字,已是她永久的烙印。
剑上寒芒是她行动前的宣告。
兰陵王明白了。
他于黑夜中遁形,花木兰收了在今夜于她而言意外的重的剑,回低过头去看着地上由兰陵王所划出的并不太规整的圆圈。
她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探及那个圈。
放在正中的手被城外而来的烈风削过,她却已然习惯了这般力度,就此按了下去。
在积了沙尘的表面印出一个并不太深的手的痕迹。
用另一手的手背拭了拭眼角,什么都没有流出来。
仍是在风中打磨了千万遍的干燥皮肤,如她的使命般,了无生气。
她埋下脸去,在膝间发出连自己也听不清楚的声音。
“我又何尝……不希望生得嘴唇薄些呢。”
#5
沙里。
花木兰舞起短剑,如一随风而起的桃花瓣。
兰陵王的呼吸变化,她知道他又将开口。
不论是关于她,还是关于长城,那些个蛊惑人心的句子,挑拨离间的暗示,早已在那个夜晚做好了不再予他机会的心理准备。
她紧盯着兰陵王,语气是与他相遇之前的坚定。
那个肩负着长城的最为勇敢的女子,动作里没有退缩。
飞沙扫过她的面前。
依旧不眨地挥剑。
怕声音被风给吹散去了般,她卯足了劲大声地喊道。
也不知是对兰陵王、还是对自己,是对共同守卫的同伴,还是那些个见不到也追不上的记忆中残废的剪影。
“我——永不后悔——选择长城!”
句末的语气是微颤的,像是迎上了山头的烈风,猛烈的行动中被撞了一身的伤,包含了却又压抑住她一身的、也是半生的情绪。
直到尾音在脑中、在上空,在战场久久地回荡,混合在争斗与鲜血中,属于绝无仅有的她。
——手中持剑,目光如铁,铿锵声中迅而有力。
兰陵王的动作慢了下来,抵住她压下的剑,也看穿了她不愿看向自己、又故意放大声音怕他抢先开口说些什么的样子。
明明攻击得如此气势如虹,心中却依旧在幼稚地不得不回避。
她确是一位高傲的战士,却也不失为一位女子。
将英武与可爱恰到好处地糅在一起。
——她是花木兰。
兰陵无攻唯守,抗住她一次次进攻的动作,目光里依旧是如春水看透。
好像花木兰不曾走出他所划的圈,也不曾与长城二字有什么瓜葛。
她只是逢春出游的某家小姐,在桃色之中偶遇柳叶之后偷看到她的高长恭。
影子会倒映在湖水中。有风儿划过,短暂的模糊之后,已是二人近近相望。
他抬手取下落到她发上的花叶,二人绕湖而行。
她看那春水,而他也看她看那春水。
她会羞赧地从湖中看到他的倒影,携了嗔意地问。
“你看什么呢?”
他也定会依旧毫不避地告诉她。
“看你。”
只可惜,此时除了他的眼神,一切都是虚妄。
关于春色的虚妄,关于归去的虚妄。
兰陵王抵着她的剑,看她专注战斗的表情,短短一叹。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皱着眉头的样子。”
手中压制的动作失了些力气,她看着兰陵王依然不明表情,却听出他的音色里,与那夜在她的脚下划出一个圈般,是毫无杀气的柔和。
像柳叶拂在水面,像蜻蛉点在荷叶,像彩蝶扑朔掠过窗子。
长城之上,烽火如她,内外又如何翻涌风云飞沙。
权谋诡斗也好,抛颅洒血也罢。
不悔便不悔吧,选择了便选择了吧。
而他最见不得的,是她的眉头。
她舒展开眉,发出的声音低而沙哑,不予第三个人听到地传入兰陵王的耳中。
“如果有重来,我依然选择长城。”
在她收力的空档,兰陵王由剑下抽身而出,绕在她的身后,又拍了拍她的头。
待在花木兰转过身去寻找兰陵王的身影时,已只剩了满目的城外飞沙与他的余音混杂在不止的喧嚣的妖风里。
他又逃了。
她听到他说。
“我也是。”
#6
重剑的刃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横线,挡在了花木兰与兰陵王之间。
“我不会让你踏入长城。”
他毫不惧怕地向前跨一步,像她走出圈时那般义无反顾,那般不回头也不低头看一眼便迈过了线。
花木兰向后退了一步,又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新线,与被兰陵王无视的那条相互平行。
兰陵王看着她,轻声问起来。
“你的故乡也该是桃花开放的季节了。”
他伸出手来,花木兰下意识地抬起手臂去挡,却迟迟没能迎来她所熟悉的、在战斗中见了无数次的剑刃。
“那又如何?”
她挺起胸膛,下定决心无论兰陵王再说什么鬼话,她都不会再动摇、不会再暴露出鳞片之下的柔软和一颗对他下不去手的心。
兰陵王只是拨开她额前被吹乱的发,压低的声音里似是挟了城内的新风,音色中迎春的香气让她要忘了呼吸。
“能带我去看看吗?你的家乡。”
花木兰摆摆头,又是向后退了一步,划出第三条平行的线。
兰陵王也又是向她进了一步,好似她方才划下的线只对她一人起效。
“既然选择了长城,长城就是我的家乡。”
她继续向后退着,兰陵王也依旧按着她的节奏,每退一步便也向前一步,始终保持着不变的距离,却已是越过了她一道又一道的防线。
兰陵王像是已经与她许诺好了一半,在她面前竖起小指。
也不等她,便自顾自地说起来,还不忘弯曲起尾指,好似真的与她相勾了般。
“那说好了。长城上春天来时,要和我一起看。”
罢了又立起拇指,与空气相对,印下一个承诺了的章。
已被一路逼退至墙的花木兰张张口,未能说出什么,看兰陵王后退了一步,才像终于被放过了般舒了口气,得以泄掉胸口的压迫。
——尽管对方才是该紧张的“贼人”。
兰陵王在空气中划了个了无痕迹的圈,然后摆摆手。
“木兰的春天,是我的了。”
#7
地上的一圈浅痕已覆上了新的沙尘,在苍茫之中看不清原来的痕迹。
花木兰用抽出的短刀在上面复刻了一遍,歪扭地落下与原来那圈的盘盘错错。
她闭上双眼,向前迈了一步,踏进了划下的圈中。
长城之外刮来的风似乎也在此时变得柔和起来,撩动她桃花色的发丝,抚在脸上。
好像长安内已该迎来暖春,该携着纸鸢去往开阔的平原地带,由风挽起她与飞花,徜徉一番。
而长城之外,怕是永无此番季节了。
她叹一口气,望城外的月亮皎洁依旧。
身后兰陵王无声地靠近,发出一声嗤笑。
“看来,还是希望成为我的子民。”
她又羞又恼地回过头去,想匆忙地解释些什么,却又担心跑进圈里的自己又会在口舌上败下了阵而噤声。
恨不得赶紧蹭掉脚下的圈子,怕被他发现了自己新添上的歪歪扭扭的痕迹。
兰陵王看看她脚下说重合又不重合、说无关却又明显是描着他所划而划的圈,走近脸上又红又白的花木兰。
兰陵王伸出示指,在她胸口之外的距离又画了个圈。
在空气中划出的圈像正月里挥舞起来的仙女棒,每一处途径的位置都留下了烟火的味道与发光的轨迹。
化成一方圆章,叩在她的心口。
兰陵王眯起眼来,是桃花潭水的温度。
他挡下花木兰挥出的没什么杀伤力的拳头——甚至没有抽出腰后的短剑。
他说。
“现在,木兰的心也是我的了。”
#8
凉风由窗而入,兰陵王循风而潜。
他看了一眼熟睡的花木兰,悄悄打开揣了一路的黑色小包袱。
随着布料的张开,原本挤作一团的粉红颜色在窗内散了开来,在她的床边铺展成芳香的长毯。
是桃花瓣。
请了无数穿来出去的商人,又问了多少风尘仆仆的过客,可算等到愿意帮他渡来这等城内“禁货”的好人。
那人打趣道未曾接过这等买卖时,他竟不知如何开口。
凉风与香气中,兰陵王摘下面具凑近了去,想在她的额上落下他有桃花味道的早春的浅吻。
他伏下身子去。
“高长恭!不许踏进!”
花木兰突然高喊的一声让他赶紧遁形后退。
却看她依旧未睁开眼,只是扬起手臂来翻了个身,又重新陷进枕头中。
“……长城!一!步!”
连是什么字句都听不太清,兰陵王憋笑中有些无奈。
也罢。
他从口袋中取出一圈发绳,静静搁在花木兰的床头。
——是那日挑断了她的发绳后,一个迟来的不是。
之上的瓣鳞花样子的装饰,属于花木兰,也是属于他的花木兰。
由窗而出前又看了一眼睡梦中的她。
——散发确实很好看。
——却没想到……
——你的每个样子我都喜欢。
#9
花木兰揉了揉眼,忆起昨夜好像做了个飘忽的梦。
梦到高长恭潜入她的身边,向她赔不是来了。
脑海中依旧是他的样子,她坐起了身子。
仔细回想去,梦中没有戴面具的高长恭赔了她一圈新发绳。
样子还不错,倒是有一句话忘了说。
——“真是个薄情人的嘴唇。”
话音未落,未关好的窗缝溜进暖风,吹起了地上的桃花瓣。
粉红的颜色在她的目中,鼻息间的芳香让她在一瞬间好像回到了水暖江绿的家乡。
她看去床头。
瓣鳞花的新发绳告诉她
——那不是梦。
#10
兰陵王看束起了发的花木兰出现,准备再次登上今日的长城。
瓣鳞花,桃花,与木兰。
结束了彻夜的等待,在墙下待一个清醒而来的她,赴一场共享春色的约。
既然选择了长城,那我也只好不悔。
这里日月繁星,飞沙走石。
内外人进人出,隘口悲欢离合。
城墙之上、长安内外。
所有的风景里。
——谁让我偏偏……
——唯独喜欢你。
#11
这春色,终于至于长城了。
#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已经经常骚扰的设定,终于敞开心扉的故事!
一个偷偷偷来了春天的故事。
四个季节的故事终于写完啦啦啦~
bug很多但是写得很开心!
高长恭明明可以靠颜值却偏偏要攻心2333
希望能写出一个勇敢又不得不直面内心的花花——战士与女子,信条与爱的冲突,让她在模棱中做出选择。
用了桃花去比她少女情愫的一面,又用官方的瓣鳞花比她战士的一面,最后才提到了木兰,成了一个完整的她。
以及希望能写出兰陵王神秘地一步步去撩,而不是在发现花花偷偷溜进了圈后直接说她“嘴上说着不要还不是溜进我的圈里了嘛”的那种。
所以是烈风便凉风,凉风变暖风【并没人care2333
一些没什么卵用的小细节,感谢读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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