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CM

向阳

第五人格

厂长 园丁

#亲情向



#0

不论这世界如何,你永远是我的光。

 

#1

撕心裂肺的叫声消失在耳边。

最后一位同伴的身体被满是利刺的钢索捆绑,留下鲜红的印记,在身后钟表的滴答里,弯折的指针停在最上方,接着便与破烂的狂欢之椅一同旋转上天。

原处只剩爆炸的黑色印痕,再也去不掉。

艾玛·伍兹瑟缩在巨大的石头后,红色的光芒笼罩住她,崭新的金秋黄色草帽看起来格外显眼。她屏住呼吸,几乎要把所有的部位都贴到地面上。

心口仍在不安地、以最快的节奏跳动着,她却不敢抬起头来面对这位已追了她一整夜的魁梧的男人。

红色的光转开,心跳的频率也慢了下来,她抬起头看到朦胧的雾里的巨大的背影,在模糊地远去。

她抚上心口的位置,心跳已不再明显。如日常里的每一呼一吸,如不再能感受到的肌肉的一次次代谢。

像咽下一口方才冲泡好的爵士红茶,才给清澈的透明染上深色便被夺入喉管。滚烫的温度一路向心,明明该令人安心,却散不了心口的瘀堵,是那杯热茶在食道中散不尽的余温。

他却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3

明黄色的轮廓像在早晨用文火慢煮成半熟的荷包蛋,被筷尖戳了一个小小的孔隙,流淌出温暖的颜色。

尽管那种伴着些腥气的甜香早在记忆中被擦了个干净。

里奥·贝克的步伐沉重,经过斜靠在破酒桶上的木板时几乎要将自己绊倒。

他回过头去,一脚给踩了个粉碎。

再理了理还沾着焦油的破烂的衣领,向着艾玛·伍兹的方向走近一步。

隔着一面墙,他也能清晰地看到黄色轮廓的心口处泛起醒目的紫光,瘦弱的、戴了顶草帽的小人儿再一次迅速地蹲下了身子。

被搁下的只破解了一半的密码机未来得及处理好状况,发出噼啪的声响。

艾玛·伍兹在角落发出巨大而恐惧的呼吸。

他想过去给她吹吹伤口,为她拍打掉沾在衣服上的灰尘,却又停住了。

向后退一步。

艾玛·伍兹才放了些心般一开捂住心口的双手,重新开始了不知要耗时多久的解码工作。

耳边是无尽的滴答声,里奥·贝克保持在对她而言足够安全的距离,听着敲打键盘的啪啪声,和偶尔完成校准的叮咚。

嗞啦嗞啦——

又短路了。

里奥·贝克不自觉地向前一步,恨不得亲自上阵为那个笨拙的孩子解开剩余所有的密文。

可那个电机旁的轮廓只会一次又一次紧紧捂住心口蹲下身子,像一只雨天里蜷在树下的猫。

他只好又退了回来,看到她的轮廓重新站起来,缓慢地推进着拆解工作。

 

 

#4

记忆中有一种小花,是如她明亮的草帽,沐浴着已想不起具体是如何的温度和明亮。

像庄园内发亮的信号标志一般,总让人想要去触摸,不论是否会被蛰到;想要放在鼻尖上,哪怕一个不小心的喷嚏便会将它吹得四散;想要别在那个奔跑的金黄色的人儿的发间——草帽上也行。

犹有抱在怀中的安全感,不敢多用一丁点力地宠着,希望那个人能够在见到这世间的第一缕阳光之后便记住他或快或慢或强或弱的心跳。

犹有手指的热量,是小小的手紧紧握住他最末的指节,一路加快速度拼命迈着小脚丫赶上他的大步子,他便停下来在路边笑。

犹有等待时踮起脚尖感受到的势能,担心着是否能够适应这个陌生又不得不适应的世界,其他同龄的宝贝会不会如他一般对那个人温柔相待。

犹有肩上的重力,是有人曾跨坐在上面,用全世界最好听的声音,以全世界最温柔的称呼叫他,为他指着从中的某一朵全世界最美的小花。

犹有大火的灼烫,侵蚀着每一寸肌肤,脑海中却仍然记挂着那个已然被送离的小家伙。

里奥·贝克低下头去找寻,只能看到灰漆漆的破叶子。之中误入一团爆炸后的黑色印记,那是狂欢之椅存在过的证明。

于是他以略显暴躁的动作向草地砸了一锤子下去,又被反作用力给向后方向震了一下。

风吹过脚下,倒下的草叶之中露出一朵已枯萎得只剩下几片瓣的花。

像是油烟中淋了酱油的壁橱,在一抹拭之后露出亮丽的原本的颜色。

他挠挠脑袋,弯下腰去薅了一把。

右手紧紧握着一把杂草,其中的枯花反而并不明显。

他向着艾玛·伍兹的方向走过去,却眼看着她左绕右攀的动作,怎么也跟不上。金黄色的背影在视野中一次次闪烁而过,像被风吹过的麦浪在反射耀眼的阳光,让人的双目刺痛。

——当然他已经不会痛了。

只有绷带下的闷,在灰霾的天空之下不断巡回。

而那缺了一块的地方,空荡得随时会吹进风来,却又像塞满了棉花团子,任那抹金黄色像籽油一滴滴灌注进去,让他的身体沉重又拘束,每一步都是被板子砸倒一般,抬起足来不知该朝向哪一面。

 

 

#5

噔——噔——

电闸可以被开启的警示音。

里奥·贝克一瘸一拐地走到大门前。

漫长又茫然的黑夜宣告终结,艾玛·伍兹身后的天幕明亮起来。他们面对着面站在大门口。

只需一步,将是又一次的诀别。

什么是又一次?又为什么是诀别呢?

他们都说不上来。

光线里,艾玛·伍兹看到里奥·贝克的腰上,破破烂烂的缝缝补补许多次的头戴草帽的玩偶,和她几乎一模一样。

也看到他张开口之后叫了谁一声。不知是不是她的名字,也无从知晓,只能听到被烧毁的声带发出嘶哑的、听不清楚内容的声音。

艾玛·伍兹走上前,张开双臂轻轻抱了他一下。

看着这个才到他胸口的孩子,里奥·贝克呆里在那里。他不懂得胸口的温存感从何而来,或许是冰凉的她的拥抱带来的错觉。

直到艾玛·伍兹金黄色的背影消失在的大门,像一朵被吹飞的秋天里的花瓣,像散去便再也寻不见的麦穗。

他晃晃被绷带缠绕得紧实的笨重的脑袋,对已经褪去了黑夜的天空和再也看不到的背影小声地补充道:

 

“你的新衣服真好看,像个小太阳。”

 

也许是这样排列的几个字吧。

毕竟他的喉咙中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也没有人能够听到了。

 

 

#0

再见,金秋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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