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CM

Youth

第五人格

#杰裘# #裘杰#

无差/现au



#1 少年

他早就瞧那家伙不顺眼了。

裘克的尖牙在尾端被咬烂的铅笔上又添了两道印记,满是儿童画图案的外皮已经脱落得差不多。

学校的测验纸张劣质得很,图片糊得想一块巨大的黄色边缘书刊上不如没有的马赛克。

他丝毫不在意坐在讲台上昏昏欲睡的监考老师,从试卷侧边撕下一长条。

用已经磨平的铅笔头飞快写下几个潦草的字母,再揉成一团,丢到了邻桌杰克的桌上。

杰克腰板挺得直直的,答题纸上密密麻麻满满当当的解题步骤。

字体秀气又端正,一如他一直以来在班级中树立的形象,优雅又亲切,与谁相处总保持着招牌式的微笑,再加上优异的成绩,没有一人对他的评价又半个不字。

除了裘克。

不好好学习又总是捣蛋恶整老师或是新转来的女同学,满耳中听到的都是“看看人家杰克”,他恨不得从字典里把杰克两个字抠出来,再把这人丢进学校中心广场上的大湖里喂鱼。

孽缘不止于此。

楼顶的天台是个好地方。

裘克趁大课间溜出跑操队伍的空往那一靠,从口袋取出藏了半个周的烟来,在乱糟糟的风里点上。

那低端廉价的小卖部打火机的声音就足够宣誓自由。

他长吁一口,下一秒瞥见杰克就是一呛,极为丢人地咳个不停。

他只好硬着头皮假装看不到他地继续享受这段短暂时光。

各向一个方向,听头顶老旧的风向标扭转时吱嘎吱嘎吱嘎地记录时光消逝。

一日日流走,都不提“告诉老师”这件事,二人在沉默之中成了无声的烟友。

裘克嘬几下嘴唇,发出声音提醒杰克赶紧打开纸条读一读他写的低配短信,身子还随心情一并颠了起来,一晃一晃地像正等候发放点心的幼儿园小朋友。

谁知杰克头也不回地举起手来,声音响亮得像在朗读课文:

“老师,裘克考试传纸条!”

 

结果就是熟悉的“来我办公室”。

帮老师搬试卷的杰克又不得不和裘克走在一起。

被一大摞试卷与作业本挡住的的杰克看上去意外的乖巧,也没了平时盛气凌人的样子。

风从走廊敞开的窗子吹进来,杰克走得端正,像把破旧又无趣的教学楼走廊给踩出了红毯的味道。

他微笑起来:“你写了什么?”

裘克鞋底蹭着地面,一边用手把教室外面橱柜上的每个密码锁给打乱。

二人在办公室的门口停下来,谁都没有敲响第一下门。

“想知道?”裘克靠上前去,贴在杰克的耳边,小声哈出一口气,“Fuck you。”

然后一甩手,把杰克怀抱着的试卷拨乱,撒向空中,在飞舞的试卷中哈哈地大笑着。

杰克没有去捡,他默默地看着眼前的疯子,挑起眉来,低声说了句:“哦?原话送回。”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班主任探出头来:“吵什么吵,赶紧捡了给我进来。”

——操,还是被这虚伪的小子给算计了。

 

新的惩罚是放学后留下打扫卫生。

扫把上不知从哪里挂上了无数头发,要掉不掉地缠在一起,裘克一边踩着扫把尾一边用力提拽,嘴里念叨着这些成天学习的人都他妈是秃子。

杰克拎着书包在教室门口看着裘克口里脏话连篇地骂个不停,笨拙地把椅子挨个拉出来又推回去,偶尔一个不小心踩到刚堆好的垃圾,又得侧过身子重新扫到一起。

放学时间的光线不足,阴阴沉沉的在其他人离开的背景音里像一部慢调的电影。

可惜他们并不适合这种风格,一切只是开战的宁静前奏。

“看吧,不乖的结果。”

杰克咋咋舌,再一次挑战心情明显不太好的裘克。

后者额角青筋暴起,抡着这里的扫把冲上前去。

“是啊,你可太乖了,”裘克气势汹汹地逼近,大腿撞到一旁的桌子沿,蹭掉也不知谁的相机镜头造型水杯,“是该教育教育你了,乖宝宝。”

杰克也拿起沾满了粉笔灰的黑板擦,随时准备迎战:“哇,我好怕呢。”

奈何裘克忘记了放在讲台前的簸箕。

一脚踩在边缘上,几步都没有站稳。

在这个老对手面前毫无预兆地摔了个狗吃屎,还爆了一大片灰尘。

不等杰克的嘲讽开始,裘克伸出手去扯住了杰克擅自偷改过的校服裤脚。

杰克一边提住裤子一边挣扎,最终还是与裘克一起倒在了撒在地上的垃圾堆里,开始了新一轮的扭打。

 

医务室穿白大褂的卫生老师已经看习惯了带着一身伤的裘克。

第一次来的时候,他踹开了医务室死气沉沉的门,问她这里是不是可以免费治病。

震惊地问一句“你哪来这么多伤”时,他踢蹬着两条腿,用毫不在意的语气回答“叫人给打的呗。”

始终不直视她,也不曾知道来自于谁。

这倒是第一次带来了伤的制造者。

她也看惯了杰克优哉游哉地溜达进来,挑张能晒到阳光的小床躺下,摆摆手告诉她“女粉丝太烦人”。

小小的少年说起话来还挺像个大人,时不时聊两句话,也从不讲关于自己。

却是第一次见真正需要治疗的他。

总保干净的脸上多处一块淤青在嘴角,甚至带了些粉笔灰。

转身去找药的时候,裘克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坐在一边的杰克:

“你妈的,干什么老找我麻烦,现在后悔了吧。”

杰克笑着跷起腿来,在校医回头之前偷偷揉了一把裘克的头发:

“不后悔。”

 

 

#2 十年

午夜里空气都是冷冷清清的,翻看着新一期漫画杂志的裘克打了个又大又长的呵欠,眼泪口水一并流出一点,他抬手蹭掉。

从透明的窗子向外看去,小区里还有几户没有熄灭灯光。

他并不在意别人有什么经历什么故事,只是恍惚间想起以前上学时某个不喜欢他的班主任曾评价过他:“这么不认真上学,以后去便利店打工吧。”

他在心里狠狠地把所有瞧不起他的老师数了个遍也骂了个遍,站起身来把试阅的杂志归到原位。

身后的电话铃声响起,他赶紧小跑过去,熟练地接听:

“你好,庄园小区便利店,24小时为您这大半夜还不睡觉的傻逼玩意儿服务。”

另一头的声音听上去精神得很,毫不掩饰语气中的笑意:“来盒口香糖,薄荷味,地址是……”

裘克不听他说完,挂上电话,随手从收银台边的货架上抄起了个盒子揣进薄外套口袋里走出了门。

踩在小区的鹅卵石路上,隔着一双鞋都有点硌脚。

他暗自后悔着当初为什么要同意值夜班,还留了电话在便利贴上,眼看着小区里年纪有自己两倍的叔叔阿姨取走,顺便不怀好意地夸他一句靓仔想得真周到。

眼看着电梯到达顶楼,他从屁股兜里取出钥匙,转开房门。

客厅内灯火通明,杰克坐在电视前的沙发上,怀中抱一只已经睡着的橘猫,正嗑着核桃仁看社会观察类纪录片。

裘克安静地坐下,拿起掉在地毯上的抱枕,扣在杰克脸上,听到杰克在抱枕后面呜噜呜噜地说着什么,伸手去扯裘克的裤腿。

裘克缩回手来,终于得以呼吸的杰克一把夺过了抱枕:“别把胡子先生吵醒了。” 

他一副假装无辜的表情,惹得裘克又是一通火气上炎。

就像曾经的学生时代里,明明做了坏事却要他背锅,就像问他什么都装傻充愣地不回答让人猜不透心意,就像刚刚这通催他上楼回家的电话仿佛并不是他打的。

裘克拾起抱枕朝他丢过去,怀里的胡子先生大叫着跳下来,炸着毛不知该挠谁。

杰克耸耸肩:“又要打?我可是担心你值班太累才打的电话。”

裘克竖起中指来,用嘴型比了个“放屁”,拎起了杰克的领子。

“被发现那就没办法了,”杰克笑起来极为敷衍地拍着裘克的手,又轻轻揉了揉对方头顶乱成一团的红毛,“打扰您工作可真是太抱歉了,先生。”

毫无诚意可言。

今夜小区便利店的电话是否还会响起、搁置在架子上的杂志又是否有人翻阅。

“管他的。”裘克如是说道。

反正他已经单方面决定下班了。

从口袋中取出粉红色的小盒子,是不符合客户需求的玫瑰味道。

杰克笑着把一张写了电话号码的便利贴糊在裘克脸上:“我订的可不是计生用品。”

客厅的墙上铺满了带有同一家便利店logo的贴纸,写着同一个电话号码。

从店里捎走时果决得像多少年前某个裘克偷掉杰克的小红花。

有限的空间内无限的喧闹与斗嘴,撕开的枕头芯内羽绒乱飞,一如曾经翻乱的一沓试卷。打扫卫生仍然会吵起来,扯着裤子威胁对方放手。

头顶依旧有嘎吱嘎吱的风向标,提醒着时光的不留情。

罢了,人留情就好。

依旧是这两个幼稚鬼,依旧是滑稽的烟友。

杰克加了碗新买的猫食,问道一句熟悉的话:“你后悔吗?”

蹲在一边挠着胡子先生的裘克站起身,把杰克的头摁进食盆里,像是对他的问话很不满意,给塞了一大口的猫粮,回答他:

“不后悔。”

呛咳声还在耳边,好像与那一年重合,和在天台上穿过二者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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