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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人格

#杰裘#/#裘杰#

无差

现au


 

#1

鲜艳色彩的背景墙,配合快节奏的口水音乐,像是时刻都在催促着顾客结束用餐速速离开。家长带来的小孩子们聚在一起吵闹不停,油水抹了一手一脸,给原本便廉价不已的快餐店又降低了几分格调。

裘克的目光飘过对面同样是前来联谊的女孩子们,心里小声吐槽了无数次班恩的多此一举。

有这功夫还不如在网络上多发几条征室友的启示,以免在下个月到来的时候因没人摊水电费而不得不在一片死寂中摸着黑吸溜凉水泡面。嗯,葱香排骨味。

对面女孩的眼睛眼睛瞪得太大,扑闪扑闪地审视着在座所有男性,像两颗缝在脸上的纽扣,将在牵手成功的浪漫音乐里开启一段灾难。

他低下头又喝了口几乎没有什么味道的可乐,毕竟真正的可乐早已喝尽,只剩冰块还在慢悠悠地融化,像极了此时联谊场合下除了他的所有人,不急不忙地,却也说不上享受这段时光。

他有点喜欢不起来。

一旁的杰克跷着腿,安静听女孩面颊潮红地介绍着自己。鞋尖扫过裘克松松垮垮的海滩裤衩下毫不掩饰腿毛的小腿侧缘,引来对方的不满。

“喂,你……”

裘克有点嫌恶地拍了两下,完全没去掉已经蹭上的灰。

杰克侧过头来看他,咬了口吸管,放下只喝了一口的雪顶咖啡,落到桌面时冰块还咔啦咔啦地响了几声,实在难以入耳。

似乎是在哪里见到过的面容,裘克也拿起可乐喝了一口,却忘记在刚才无奈的等待中早已喝了个光,底部发出更加难听的噪音。这乐感还不如杰克雪顶咖啡里的冰块。

一身并不便宜的行头,一张富家子弟的脸,再操着一口高高在上的调子, 又有着和自己差不多的年轻,裘克瞬间确认,这是一位可以挖来坑房租的优秀人选——如果他够傻的话。

“我正在征室友。”

简洁明了的开场。

杰克眯起眼来,再次端起桌上的雪顶咖啡,却只是咬了一口吸管又重新放了回去。看来他对于美味的优雅本能让他放弃了对廉价食品的第二次摄入。

“不错。”

——如果是作为联谊的开场,并且是说给对面单身女孩听的告白的话。

他的心里默默夸奖了一句,也顺便感谢里奥拉他来这完全没意义的低端联谊,总算有了点乐子。

联谊草草结束,至于成功与否,反正早已无关这两位心中各生了其他计划的人。

裘克驾着他的红色小电驴,快速穿行过城市中无数个街道和窄巷,腾腾地奔上楼。

把乱丢在沙发上的内裤T恤统统丢进衣橱。挤在狭小的空间里,甚至还露出去年打折季里买的一条又长又夸张的胜利浴巾。

再捞出厨房水池中未洗的碗碟,胡乱地摞起来放进空荡的冰箱。

他用小拇指勾起散发出味道的垃圾袋,抱起餐桌上的空啤酒罐,一路小跑到楼下的公用垃圾桶。

正准备丢时看到门前的杰克。他抬起手来看了看手表,在阳光下反射出有点晃眼的银色,又抬起头来看一遍单元号,住址确实是这里。

裘克把垃圾一股脑地丢进垃圾桶,也不顾上分类,赶紧搓搓手跑过去拍拍杰克的肩,请他进去。

并不算小的空间,装修得当、布局合理,适合两个人居住。

倒是沙发坐垫下露出的一小撮红色方巾,还带着恶俗的黄色斑点,衣橱缝隙里没夹住的浴巾,是他在去年打折季里发誓这世上绝对不会有人买的样式,厨房水池里的水还没放干净,堵在下水道口似乎被遗忘了有些时间。

他挑挑眉,给出了评价兼回答:“还不赖。”

 

 

#2

与杰克及其行李一同搬进来的,还有贴在门口的值日排班表。

修修改改了许多次,因着二人的工作变换了无数的星期,划掉的笔迹上再添厚实的涂改液,厚实的涂改液之上又贴两层夸张的纯色和纸胶带,各种箭头和星号也是格外显眼。

然而他们仍有各种理由逃避打扫卫生,比如现在。

联谊再次失败,裘克推开门后挠挠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一个跃身躺进柔软的沙发。

多次喝醉回家吐在沙发上,杰克不得不买了新的罩巾。随着裘克不耐烦的翻身,从沙发背上滑落下来,铺盖在了裘克的身上。他完全没有感觉到般,又或许是因为醉酒后的凉意,裘克将它裹得更紧,在这之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晚一会进门的杰克没有开灯。他也喝了太多,脑子里嗡嗡地响个不停,像有个不愿意分类处理垃圾的裘克理不直气也壮地要求他不要在非值日的日子里指挥他,吵得不行。

朦胧之中未来得及探究新买的罩巾怎么又从沙发背上落了下来,杰克没顾上那么多,一屁股坐进了沙发里。

身下传来直破鼓膜的叫喊。

“我操!”

如果隔壁有老年人居住,那接下来就可能是急救车赶来接去ICU的剧情了。

防滑的布料裹得太紧,裘克挣扎了半天没能从其中挣脱出来。杰克在沙发上接受着裘克乱蹬的脚,在一片漆黑之中胡乱摸索着寻找边缘。

却好像帮了倒忙。

嗤喇一声,在安静的客厅内久久回声,正好应和方才的喊叫。

终于获得自由的裘克起伏着胸脯,他抬起胳臂捂住双眼,尽力克制不爆发出笑声。

早就说过不需要这破布,总要他去洗的这份仇已经在心里积攒了足够的烦恶,现在好了,这矫情又小气的室友必然要拎着碎片要他赔,像个踩断了缝纫机踏板的老太太,想想就搞笑。

杰克压抑着想要把裘克和罩布一同丢进洗衣机的冲动,他咬咬牙弯下身子去,在极力憋笑的裘克脖颈上咬了一口。

压低了声音的咯咯的笑声中,裘克一颤一颤的身子停了下来。

“你他妈属狗的啊?”

他一个翻身,反把杰克压了回去,也在对方的脖颈旁用力地咬下了一口,印下两排深深的齿痕。

参差不齐、大小不一,是他那常咧开口大笑的嘴张开时杰克总能看到的。

尤其是两颗突出的小虎牙,让人不自觉地想到孩童时期,门牙两旁的尖齿刚刚露出的时候,咧开嘴给父母看一看,好像这样就能加速自己的长大,即将告别孩提二字。

可惜杰克搜寻不出什么可爱的小孩子的阶段。

如果裘克的齿痕在他身上留下的是无虑的长不大的童年印记,那他给予裘克的许是一位佯装愉悦的无趣者的印章,像血族的凶器,在华丽的外表下竭力隐藏着逆行大道的欲望。

他笑起来。

“恐怕你才是。”

想要再次转换二人的体位,杰克伸出手去推,却被裘克握住,在推搡之中开始了新一轮的互咬。他只好减小力气,缩回手来,朝握着自己手的裘克的手上咬去。

醉酒后的二人手心温热,在彼此都不愿放开的相握时沁出细小的汗,贴合得更紧。

你一句我一句的骂声中,裘克的手机铃声响起。和快餐店里差不多品味的音乐,杰克咋咋舌,主动松开了一只手,另一只却还紧紧抓着,好像怕这位对手会因一时的分心而跑走了似的。

电话中传来的声音大得宛若开启了免提。

来自房东的房租催促,大骂这个不长记性的租客宁愿停电也不给他打个电话道歉。

二人这才发现,不大的家里安静异常。总是在这个时间提醒水温到达的热水器没有声响,设置好定时播放乡村音乐的杰克的音响也没有给他们配以任何背景素材,就连永远勤奋工作着的冰箱,也没了制冷的音效。

唯有二人的喘促声在寂静的客厅中跟着不存在的节奏一起一伏,着实有些尴尬。

杰克的手往回一抽,裘克顺势倒下身子,另一只手撑住了沙发面。

二人之间相隔几毫的距离,却始终没能贴上,杰克挑了挑眉:“这个月好像是轮到你去交。”

裘克的脏话还没出口,杰克又是用手肘打在他支撑身体的手臂上,趁裘克不稳时抽身而出,坐起身来咬了一口抓住自己的那只手。

落下牙印,像个神秘的符号。

 

 

#3

房间并不隔音。杰克大半夜欣赏的古典乐声总能穿透墙壁到达打着游戏的裘克房间,他便气冲冲地敲敲墙,或是直接走到杰克房门口,锤个不停。

裘克游戏时总会控制不住自己大叫出声,甚至组队的时候用尽毕生所学或自创脏话骂个没完,杰克也会敲敲墙,打着裘克完全分辨不出的摩斯密码,当然也会到他的房门前,边敲边用礼貌的“先生”来称呼,搞得双方都难受得很。

共有的除了声音,还有大扫除。

大扫除这天谁也不愿去做那个最勤快的先行者,既破坏了宁静又惬意的周末,又生怕比对方多扫了一平方的地面。

二人磨蹭了半天之后,终于是杰克主动提出新的周末方案。

在阳台架上折叠椅,给裘克围上那条嫌弃却又无处可用的浴巾,再持上一把造型奇特的剪刀。

他可是专业的造型师。

尽管裘克并不太乐意。

像杰克最讨厌的那一类,因某个节假日的特别活动而不得不服务某位贵妇带来的熊孩子,挣扎着在他的剪刀下扭过来蹭过去,也不知是害怕他给修坏了剪岔了还是故意要用这种方式收获一窝子乱糟糟的发型。

“你究竟行不行啊?”

“不会是要报复我吧?”

“先说好,下个月的房租该你交还是你交。”

裘克难得唠唠叨叨地耐下性子跟他说了好些话,像是故意拖延住不让他下剪。

“上周你不见了的早饭是我偷吃的。”

可惜绞刑架上的死囚并没有与刽子手交涉的权利。

果然,第一下就剪坏了。

随着一撮红毛掉落在地上,裘克的头顶露出一块像极了足球场地的又短又硬的发根,隐约之中还能看到刚洗干净的头皮。

“你妈……”

“意外。”

杰克有些无奈地叹一口气。

原本只想随口敷衍他一句,像被问道“我的垃圾桶没满为什么给我丢了”时用简单的“该扔了”来回答,不多解释一句半字,不想和裘克开始无止尽的大战——尽管对方总能找到缝隙、也总能抓住让他不得不争吵起来的点。

一开口却像在哄小孩子。许是工作的本能,又许是裘克这种宛若小朋友的行为方式让他不自觉地放低了音调,也软下了语气。

直到裘克安静下来,他才重新下剪。

靠在阳台围栏上的全身镜中看不到杰克的脸,只有一双纤细的手与剪刀在裘克的视野中来回。他眼看着对方熟练又谨慎的动作,突然抬起手来握住。

像那日的醉酒后,迟迟不松开。

说来可笑,却也真实。二人都自觉是活得无趣的人,又都是别人眼里的快乐者。能在这样一个不愿打扫卫生的周末在阳台给他剪一次头发,他也接受了。还是自小就不变的对理发师的抗拒,竟在对方难得柔软的语气中妥协。

真是没出息。

依旧是意识之外,他轻笑了一声。

没有以往的夸张,倒是和此时阳台上吹过的地面落发的秋风有点像。

杰克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低下头去,在裘克被长夹子别得乱糟糟的头发上落下轻吻,也如他握住手一般,久久没有离开。

鼻息间是杰克的洗发水味道。嘴上说着“不想在工作时闻到你的恶俗”,强行让裘克用了他的洗发水。但希望身前的他永远是自己的味道、已是所属了一般的渴望,却是连自己也不能告诉。

杰克的胸口跳动剧烈,在他熟悉的味道里,在发丝上的水滴落到后脖颈的短暂时间里,唇上的触感与他的哀怨一并,像已经交融,而不是一墙之隔却要用不在意来掩饰焦虑。

裘克的手渐渐松开,相触时颤抖不已的指尖已经冰冷,喉头像有无数句要迸出的话,又许是他高估了,其实只有一句,几字而已,直白得不加修饰,用来把最想要留下的人永远留下。

在无数个夜晚,有过数不清的拼合的机会,却总用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告诉自己,也许下一次更合适、也许偏偏不是这一块拼图。

说一句喜欢会死吗?

像排好了周末的大扫除,谁先拿起抹布就输了。不同起因却相同结果的沙发扭打,谁先松手谁就输了。那么现在呢?

二人都不打算认输。

杰克抬起头来,开始一个一个地拆掉裘克头上的发夹,动作缓慢却温柔,像一本漫长却没有主线剧情的西部小说,骑在牛背上的少年不知道去往的方向。

裘克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扬起嘴角笑起,好像已经有胜利的光芒从小区大楼中间的缝隙照进来,洒在他与杰克的身上,然后二人一同感叹一句时间过得真快,黄昏马上就到来,作为室友也已经过去这么久。

“我也是”挂在嘴边上,不知道站得笔直的杰克能不能接收到。

打扫掉肩头的最后一撮落发,杰克撤掉了围在裘克身上的颜色夸张的浴巾,在空气中甩了几下。

“明天我要搬走了,”他说,“家里给我订了婚。”

杰克收拾起工具,一个接一个地塞进工具包里,整齐的各式梳剪都乖巧地躺在里面。

裘克迟迟没有起身,像是还在等这位服务不周的理发师递来吹风机,给他吹出一个完美的造型,他可以唧唧歪歪地叫嚷着这玩意吵死人了你自己用嘴来吹。

却也是这才想起来,吹风机还没法用,因为这个月的电费还没来得及交上,而下个月、下下个月,下下下个月,都得是自己去交了。

这个坑人的东西。

杰克走出阳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裘克,像屁股上涂了强力胶,怎么也站不起来,语气中立马掺了些笑意:

“舍不得?”

似是喝酒时漂在顶上的冰块碰到了门牙,凉得裘克一个激灵,立马站起身子,拎起折叠椅要放回客厅。

“放屁!”

杰克笑着走回房间,明天还要靠这工具包里的小家伙们维生。哦不对,明天是搬家的日子,大概没时间去上班了。

裘克背对着杰克的房间放好椅子,直到听到门关的声音,才喃喃地给自己的话做了一小句补充,可惜只有自己能听到,那狗屎是听不见了。

他说:“是啊。”

 

 

#4

躺在床板上的裘克把被子盖得方方正正,仰着头看天花板上打出窗框与月光的黑与白,像个棺材里的人。没能入睡的他甚至没有机会把被子蹬掉。

小区外的公路上响起车辆喇叭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司机太困倒在了方向盘上。

他往墙壁的方向移动一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也许只有难听的古典乐,能给他一点去杰克房间上门找麻烦的机会。

杰克听着楼下的噪音,坐在床边,腿搭在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上。他向后一仰,靠在背后的墙面,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也许只有熟悉的脏话和胜利的呐喊,能让他无法享受搬走前的安静,好给对面敲出一串安静的密码。

 

刚刚搬进来时印象极深的浴巾从衣橱中露出一角,塞回多少次都会再露出来,沙发边缘总也对不齐,水池中没有放干净的水怎么也低不下去……这一切潜入他的梦境,给多少有点强迫症的杰克实实在在的难受。

裘克也醒来,胳臂捂住双眼,像是惧怕清晨的阳光,紧紧闭着,懊悔没有在方才的梦里留住眼前人。因为杰克提醒了太多次的垃圾分类,梦见他搬进来的那天,他提着大包小包的垃圾袋,在他面前准确无误地丢进了应投入的垃圾桶,杰克却因他晚出来迎接的这几分钟,演变成了一个永远也追逐不上的梦。

 

裘克推开门,也推开了杰克的房门。

空荡的房间内,书桌和床板还在原本的位置,其他的所有私人物品都已被带走。地板与桌面都是干干净净,就连窗台上也不留任何灰尘。和他在时也没什么两样嘛。

他一拳打在墙上,咣的一声。这才知道,虽然墙壁不怎么隔音,打起来倒是挺疼。

裘克朝着房间里的空气踹了一脚。

“他妈的,吵死了。”

 

沙发上原有的罩布被他扯坏,找不到东西搭上的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抽出被嫌弃了无数次的浴巾,随意地铺在沙发背上。他看了看,又想了想那日理发时把他围在身前的自己,啧了一声。确实丑。

玄关挂着的值日安排表迟迟没有摘下来。只有他一人的话,大概直到上面积满了灰尘,也懒得去翻一个面。划掉的笔迹上再添厚实的涂改液,厚实的涂改液之上又贴两层夸张的纯色和纸胶带,再用各种箭头和星号标记。重新做一份不就行了?这傻逼。

 

他抬手去挠脖子,指甲划过杰克留下的咬痕,只剩浅浅的印记即将融回皮肤。他用力一抓,透过皮肤沁出血珠。

 

订婚典礼的主角即将准备就绪。

房间内的杰克对着镜子整理领带,身后仆人礼貌地问着需不需要丢掉。他透过镜子看过去,是停了天然气的某一天,裘克递给他的一包葱香排骨味泡面,被压在行李箱的最底部,早已碎得全是渣,他当时没有吃,也从不打算吃。怎么又回到行李箱了?可能是裘克那个傻子非要塞进去的吧。

 

杰克半天没有回答。

他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抬手抚上脖颈上留下的齿印,剩下间距不一的小红痂。用力地一抓,沁出点点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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